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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、凭空的台阶

凌晨三点下班路上,沈半游荡到十字路口的正中间,他抬头看了看即将苏醒的街道和楼宇,那一刻冷蓝色的宁静让他感到不安,他摸出一根烟递到嘴边,点开了手机,然后安定的向家走去。

沈半的规律加班促成了他和苏米的生活时差,他们不再一起吃饭,也几乎撞不到聊天时机,直到半个月之后的邀约。沈半那天凌晨加班结束后给苏米留言到“晚饭我请客,千万留肚子”,苏米也实诚,早饭之后再没进食十分专心的等待这顿大餐,陈露见她不好好吃饭猜测着说“减肥也得吃饭,你关键是得多动动”,苏米神秘的摇摇头说到“有人约饭”。“男人?”,“嗯,是个男的”,陈露噗的一声炸笑“小祖宗,那叫约会,你是真打算去那猛吃一顿?你穿啥去,就你现在这大T恤?”,“不是约会,这哥们是我饭友”苏米矫邪一乐“你就满脑子都是男人”,“哼,爱信不信,我可不信一个男人毫无企图的请一个女人吃饭。”陈露扭着她纤细的腰肢在镜子前拨弄头发“你可小心着点,别被人盯死了还毫不知情”她停顿又突然转过头定定的咧出一个笑脸“不知情都是演的,女人天生感觉敏锐,米宝,你该不会是这种吧?纯情害羞懵懂系?”。

永远不能小看一个女人在情感上的虚构能力,这没头没尾的猜测成了苏米凭空的台阶,没有下一阶但却隐隐招摇无法删除。每个人都拥有很多的废台阶,某一个念头的升起(哪怕很快被自己否定)就会成为一个台阶,然而重要的是会不会在某一天踏上它,因为只要迈上一步下一个台阶就生成了,路也就此产生。苏米彻底白了陈露一眼说到“不可能,没有的事”她也懒得跟陈露辩论。

沈半这些天捡起了从前沉迷过的一个游戏,他的人生假期从入职那天起就早已开始,不再反思生活不再构建目标,闲暇之余只是享乐,人人都梦想过成为一只快乐的猪,因为确实快乐,如果不被空虚带来的焦虑侵扰的话。他定了个下午五点的闹铃,以防游戏让他忘记时间,他今天要跟苏米分享一个喜悦。

五点半他们坐在一家川菜馆里,两个人四菜一汤,架起手机放一段相声下饭。苏米真是饿坏了,风卷残云一点也没客气,饭毕之后沈半擦了擦嘴说道“室友,我的加班到此结束了!终于回归朝九晚五的小康生活”,苏米吧哒吧哒嘴其实她还想再来份蛋炒饭。沈半继续说道“还有,我脱单啦!”,苏米十分平和好像早就知道“看来你要在这个城市定下来了,同事介绍的吗”,“不是相亲,是网恋”沈半的五官拧出一股子兴奋“贼巧,我之前打游戏的队友突然联系上了,没聊两句人说要交往试试,嘿,试试就试试”,苏米狡诈一乐“再给我来份炒饭,我教你一招”,沈半兴冲冲的叫来服务员,炒饭很快摆在了苏米面前“你吧”苏米舀了一大勺放到嘴里“仪式感得强,恋爱这东西像个宗教,仪式得多多益善”,“那我三天两头送点东西?”沈半十分受教,“礼物得跟上,热情也得跟上,大大小小的纪念日情人节啥的,贿赂和讨好这招百试百灵”苏米又舀了一大勺饭,“我上一段就这么做的,你说那咋也分了呢?”沈半问到,“缺东西呗,你想想缺啥了,这段恋情可得补上”苏米继续埋头吃着,“这我得好好想想……”

回到家沈半继续去打游戏了,苏米打开朋友圈里珍藏的一个视频,沈半的恋爱确实触动到她,她曾鄙夷未经深思熟虑的感情开端是不明智的,但同时也羡慕沈半被恋情点燃的生活。视频里的人重复着他的那段话:

“那个老人对我说:‘我懂,亲爱的,因为我之前也像你一样,也相信同样的东西,我之前也想‘这世上不存在爱情’,然后我遇见了这家伙,那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,一路走来有过付出,因为这是你弄错的地方,是要付出和争取的,都值得,我们现在生了两个孩子,他们长大了,同样也会经历,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,但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真爱’。我希望这个老人说的是对的,我也无比渴望去成为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,可我不禁去猜想,如果他说的不对,万一他说的不对,唯一的另一种可能就是——‘他像我这么大时,太害怕孤身一人,于是他强迫自己爱上了某人’。”

就这样苏米安心的入睡了。沈半今晚却一夜未眠,刚恋爱的人总有许多话要说,好像一个世纪也说不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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