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野看看田春珠，夜色下身影显得格外的瘦小，顿了顿，冲厨房门口的王氏道：“回屋吧。”说完转身走了。
王氏温顺的低低哎了一声，路过田春珠时拉了拉她的手，“走吧，回屋吧。”
田春珠嗯了一声，又道：“你先回去，我想起后院的柴火还没规整，我干完活就回去。”
王氏松开手，叮嘱了一句快去，迈步走进房间去了。
田春珠见满院子的人都走光了，这才直起身来，深深叹了口气，走到后院阴影处，从怀中拿出冷掉的窝头，慢慢吃了起来。
窝头是糠米加玉米面和的，入口粗糙，又干又拉嗓子，田春珠微微皱眉，极力忽视不适的口感，一口一口将三个窝头都吃光了，这才拍拍身上的渣子，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，洗干净手脸，又草草冲了冲脚，将水泼进菜园子。
月亮出来了，田春珠放下木盆，借着昏暗的月光擦干手脚，抬头望望弯弯的新月，神色莫名怔忪片刻，然后慢吞吞走进了三房的屋内。
入房内，桌上依然点着一豆油灯，王氏坐在桌前，借着昏黄的光低头缝补，听到田春珠进门来，抬头冲她叹气道：“饿吗？”
田春珠扭头看着睡在小床上不到一岁的田宝东，漫不经心的回答道：“还好。”
王氏放下手中针线，窸窸窣窣从怀中掏出巴掌大一小块窝头，犹豫着递过来说：“这是你爹刚才剩下来的，你吃了吧。”
田春珠没有接，又将目光转向已经拉起的帘子，帘子后田野已经躺在床上睡了，至于睡着了还是醒着，她无从得知。
“娘你也没吃吧？你吃吧，我不饿。”
王氏伸出的手顿了顿，复又缓缓收回来，点点头，将窝头放进嘴里咀嚼后咽下，停了片刻说：“也好，明日你早一些进山，挖点野菜填肚子。”
田春珠看王氏神色倦怠，张张嘴想劝她去睡觉，想想还是罢了。
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床榻，翻身将薄被裹上身，闭上眼睛开始睡觉。
不一时窸窣声传来，屋内的灯被“噗”一声吹灭，一室黑暗，田春珠睁开眼，耳边听着王氏爬上床的声响，翻了个身将脑后的伤口仔细让开，思忖良久，缓缓闭上眼睡着了。
第二日天不亮田春珠就醒了，屋内其他三人都还陷入黑甜的沉睡中，她一骨碌爬起来，轻手轻脚的叠好被子，闪身出了屋子。
院落中还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，差一点伸手不见五指。
田春珠轻盈跳下台阶，轻车熟路走到后院背起竹篓，路过厨房的时候想了想，又溜进去走到橱柜前，摸了摸大大的铜锁，从腰带中拿出一段削得极为细的坚硬老竹，在锁眼中拨弄两下，铜锁轻轻咔哒一声打开。
她拉开橱柜，摸索片刻，拿到几个坚硬的窝头，又打开瓦罐摸出一大块熏肉扔进背篓，本来想就此关上门，顿了顿，又从中摸出一块猪油，这才心满意足的关上柜子门，上了锁，轻手轻脚开门离开。
吴婆子发现失窃后肯定会发飙，王氏也定要遭殃，田春珠心思转动间，淡淡想到这一点，心中没有丝毫波澜。
到山脚下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青蒙蒙地发亮。田春珠放下背篓，回头看了一眼昏光下的黑山村，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牙疼的神色。
她坐在路旁的石头上，脚上的草鞋早已经被晨露打湿，沾染了不少泥尘，麻布裤管也湿到了小腿上，弯腰摸一摸脚踝，湿漉漉透心凉啊。
手中把玩着硬的能砸石头的窝头，田春珠敲了敲脑海中的神识，“哎，出来！”
“滴！美丽的宿主早上好，空气清新天高云阔，让我们以笑容迎接新的一天——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