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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:送上了门来的罪人

不知所谓何止情深,我瞧得见你,你却看不清我?

我待你须臾,情份匪浅。

……

山顶别墅,日出,白凤出乎意料的破晓的时候睁开眼睛。

应该是花醉故意的,他挑的房间有扇大窗户向东,床就在那个位置,窗帘被挽起,白凤迷迷瞪瞪一睁开眼睛,就看到一线光。

起初不是很耀眼,橘红色的,他朦朦胧胧的想着,这就像是花醉点的断魂香,他一直处于一种不是特别清醒却又特别清楚的古怪状态。

这就是日出,能这么窝在柔软的大床上,流连这温暖的同时还能看着日出,多么梦幻的一件事情,白凤慵懒的半垂着眼帘,一动不动看着那轮红日从犹抱琵琶逐渐到美人揭面,他下意识的笑了一声。

这时有只温柔的手从他身后搭在他腰上。

花醉单手侧撑起脑袋,靠近白凤,贴着耳边问,“好看吗?”

白凤笑笑了,回身躺好,恰好落进花醉支撑起来的怀抱,“嗯,好看的,以后我想有一个这样的卧室,一睁眼就能看到日出。”

“好……日出看到了,继续睡。”花醉半个身子欺身越过白凤,拉松了挽窗帘的飘带,屋里马上又暗了下来。

白凤的肋骨被膈到,不是很舒服的挣扎了一下,花醉察觉马上缓身退开,顺手拉好了被子。

这是一场心满意足的回笼觉,白凤嘴角浅勾着一直到中午才醒。

意外的是,他醒时,花醉还躺在身边紧闭双眼,白凤忽的心生狡黠,努着嘴就准备往他脸上吹气,刚吹了几下发现不太对劲。

面前的花醉脸色惨白,仿佛是宣纸做的,吹一口气面上就不自然的凹陷下去一块,脸上竟然还生出了裂纹,白凤慌了,想伸手去抓他。

花醉好像真的变成了纸做的,自己胡乱抓了一把脆生生的撕纸声乍然开来,越是这样他越是慌了,纸做的花醉已经歪曲变形,残破不堪,忽然手心一阵难忍的灼烧感,花醉瞬间被一条火龙卷成了灰烬,连带这张床整个房间都是熊熊烈焰。

这是做梦,这是做梦,可是,这个梦也太可怖了……

一阵天旋地转之后,白凤感觉自己手里抓这个实际又实在的东西,惊慌中顺着这个东西往上一抱,几乎把自己腾空拖了起来。

“花……花醉,花醉!”白凤在梦境里急促又慌张得呼唤着花醉的名字。

没曾想,这声惊叫却从梦境里漏到了现实,身边之人亦然听到了,自己也被这动静惊醒了。

怀里紧紧的箍着花醉的胳膊,几乎是整个上半身的重量坠在了这条胳膊上面,自己就如垂死之人拼劲全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,死命的扣住他。

花醉一直保持着被他擒住的姿势,岿然不动,见他醒了,忙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扣住他的后背把他扶稳,坐好。

“做噩梦了?”花醉挑着他的下巴,瞧见他一脸的冷汗,眉头紧了紧,拿出一块帕子细细擦着。

“嗯……”白凤扬起脸,目不转睛的盯着花醉的脸,脑子里在梦境和现实之前游离,过了好一会,这才恍然回神,花醉耐心的等待他的回应,脸上的忧愁之色呼之欲出,白凤回忆了一下那个梦境,又看着咫尺间的花醉。

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蛋引得白凤心尖颤了颤,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摸花醉的脸,突然梦里的可怖的余温好像消散不见了。

白凤心里忽然一片清明,他笑了笑,抱着花醉的胳膊顺势枕在他肩头,又断断续续嗫嚅,“吓死我了……梦见你怎么都不理我……我一直叫你。”

仿若没睡醒的撒娇。

花醉这才悠悠展颜,“我在……我在,你叫我的时候我一定在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白凤又变回嬉笑模样,“可吓死我了,咦……谁啊?”

话还没说完,他们都房门就被敲响了,而后是九公子的声音,“花醉哥,房东先生把今天我们定的烧烤食材送过来了,你下来看看。”

花醉应了一声,就听到门外有人转身下楼的动静。

白凤慢吞吞的拎起床边的衬衣往身上套,“肯定有什么事情,这种烧烤食材的事何必眼巴巴来叫你看,你又不吃的。”

的确九公子这个谎撒得没一点技术含量。

楼下客厅里确实摆了好多食材和烧烤用的果木炭,还有一个吃着垃圾食品的犼,和心事重重等着他们下楼的九公子。

到了大厅,花醉的鼻翼细微的动了动,旋即目光一沉,“谁来过?”

“房东呗!”白凤嘴快接话,说完又注意到花醉的语气带着惊诧,联想到刚刚九公子的态度,心里马上想明白了,“这个房东该不是非人吧?”

“是一种朝生暮死的虫子。”花醉走到那堆水灵的食材跟前,漫不经心的捏起一根铁钎子,又随手扔到钎子堆里,响起一阵很不舒服的金属摩擦,他看上好像在生气,唯一置若罔闻的就是犼了。

犼已经开始开始吃第三包干脆面了,抬了抬眼角,他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响了很久,他咽下嘴里的一口食物,闷哼了一声,“那个家伙有话带给你。”

“什么?”花醉眼底闪过一丝讥讽,“说吧!”

“他让你莫强求。”犼说,“没头没脑的虫子。”

猛得花醉眼神一顿,向方才说话的犼看过去,一片淡漠之色,“他在哪?”

听到这里,白凤听出点苗头,这个送菜的房东不光是个非人,还是花醉的旧相识,显然花醉十分讨厌这个人,语气寒凉且轻蔑。

白凤不知道要说些什么,只不过这度假的气氛有些不低沉,让他多有不快,想着应该是要发个脾气的,这样花醉就会来哄着自己了。

“凤……”白凤正神思恍惚,花醉忽的唤了一声,脸色放得很缓,“去院子里看看吗?”

就好像刚刚冷冽的气氛从来没有来过,就跟白凤的梦境一样是假的。

“哦,好呀!”说完下意识的往通向院子的门那边看去,外头日照刚好,半掩的门边有道彩虹,白凤看着那道彩虹愣神了许久,只觉得自己的嘴唇一张一合,“蜉蝣朝生暮死,不知年月,他们为何而生?”

说完自己都吓了一跳,什么时候竟然能说出这么有文化涵养的句子了。

此时花醉,晦暗不明的自行往屋外走,白凤还没有来得及跟上,小院的门已经打开了,那片彩虹花醉一脚踩碎,白凤在后头瞧着,还觉得颇有遗憾。

再一抬眸,花醉已走进繁花似锦深处,这才加快了步子赶过去。

屋里犼瞧了九公子一眼,伸手又好了包干脆面,“那个蜉蝣,到底是个什么东西,不就是只虫子吗?”

他虽然神经大条,但是觉得以花醉的身份肯定是不会跟一只朝生暮死的虫子较真的,有失身份,刚刚花醉的反应就很奇怪了,好像那只虫子咬了他一口,还是心头肉,他恨不得给捏死了,转念又一想,花醉怎么能由得一只虫子近他身呢?

九公子盯着自己的脚尖沉思了许久,过了好一会才拿了两包干脆面往犼身旁走过去,手里东西递过去,自己在边上坐下,身边撕开塑料包装的声音有些刺耳,九公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。

“怎么了,你丢魂了?”啃了一口面饼的犼余光察觉到九公子魂不附体的模样,“那虫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”

“我没事,就是有点担心。”九公子道。

“你就是天生操心的命对吧?”犼往他肩膀上拍了两下,“你跟我说说,倒是有什么事情。”

九公子转过头,眼底有郁,眉间有愁,犼因这个表情而收敛住了所有动作,他讷讷道,“究竟如何?”

“小犼,你听说过花醉哥有一个爱人吗?”九公子深深吸了一口气,看上去更愁了。

“听你说过一点……”或许是被九公子的情绪感染,犼的语调也沉了下来。

九公子,“一个长生的凡人,她叫云雀,再遇到花醉之前,云雀曾经有一个朝生暮死的爱人。”

犼没有回话,也不插嘴,只是专注的听着,九公子自然知道他对这些事情都是陌生的。

“朝生暮死的蜉蝣是云雀身死蛰伏的爱人……”九公子又想起这么说,花醉定要不满,“不,应该是曾经的爱人,那只蜉蝣已经修成了精怪,想必他自己在身死的时候也是不知道,我刚刚看见他了,他应该是复苏不久。”

“也就是说,咱花醉哥有个情敌,是只虫子?”以犼的智商,听到这样的事情,离瞠目结舌也不远了。

九公子点点头,“你小声点,那只虫……啊,不是蜉蝣先生,他也不敢真的跟花醉哥对上,我想着,他可能对以前的事情释然了,出于好意想提醒一下,”说着九公子很是无奈的摇摇头,“花醉哥的执念怎么可能是外人提醒得来的,我就是担心,如若有一天,有人因为前世的执念,伤透了心怎么办?”

犼很是见不得九公子多愁善感的状态,他团起拳头轻轻的往他胳膊上砸了一下,“喂,你行了,都知道你大爱无疆了,能不能劳烦你先担心担心我啊?”说完做痛苦扭曲表情。

闻言九公子急道,“你怎么了?”

犼继续拧着五官,愤愤不平的说:“我吃了这么多干货,也没人给我道杯水,我渴。”

“啊?”九公子眨巴两下眼睛,这才注意犼是在生硬的转移话题,忙哈哈一笑,呆呆的倒水去了。

这栋别墅的小花园当真修葺的精致,主人家费了不少心思,只不过当得知房东是个非人已经,白凤看这片院子就多了点别的意味。

他心中想,这妖魔鬼怪种花种菜是不是比一般人都要厉害?随手撒把种子就能收获满园芬芳?

白凤停在一片扶桑花跟前,这里的扶桑花都比别处的要高要茂密许多,都可以称之为小树了,颜色也多,每个色系都偏冷色调,很好的中和了这一片郁郁葱葱的饱满热闹感。

“花醉?”白凤贪看了一会,发觉身边冷清了,原来一直在自己身侧的花醉不知何时不知所踪。

他刚想折返回去寻找花醉的,记忆里不大的花园怎么就会迷路了?

不管怎么走,自己都会兜回这一片扶桑花处,他有些急躁的脱口而出,“这该不是鬼打墙吧?”

在一个地方兜兜转转出不去,似乎只能联想到那个被广为流传的故事。

白凤虽然急躁,但是他并不害怕,他索性往地上一坐又四仰八叉的倒下,地上长得天鹅绒草坪躺一躺也挺舒服的,这会太阳又晒着,花影打在他脸上,刚好遮阳,不刺目。

“反正,花醉会回来找我。”他心里很安,又想想这般经历倒是好玩得很。

帅气的小哥哥流连花园的美好,一时不慎迷失在花海,等待有缘人前来解救……多么有戏剧色彩的桥段啊!

光用想的,白凤都能笑得合不拢嘴,又或者自己迷迷糊糊在花香里睡着了,再醒来时在某个情深意浓的怀抱里。

这画面太代感了,白凤一个人把自己给想激动了,就着草地滚了两滚,一个劲傻乐。

忽的他目光一顿,趴在地上从扶桑花粗壮的枝条缝隙看过去,发现自己不远处有两双脚,其中一双是卡其色的牛津皮鞋,那是花醉的鞋子。

他一高兴手脚并用的爬起来,准备往花醉那个方向找去。

可是站起来什么都看不到,往里面走了几步还是什么都没有,他困惑极了,左右张望还喊着“花醉”,半晌都没有回应。

“既然,这不是人种的,那是不是要有奇怪的方式来找呢?”白凤自言自语到,“趴下从下面看会不会就能找到?”

说完,他依自己之言趴下,果然又看到那两双脚,从站位上看,他们应该是在交谈,白凤好奇心上来,干脆贴着地面匍匐过去。

爬出老远,白凤觉得哪里不对劲,狐疑的嘀咕,“怎么还没到?”

他正犹豫要不要在爬几步,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,那声音离自己很近,似乎是从自己头顶传来的,他还是能很清晰的辨认出那是花醉的声音,这另一个声音有点像没到变声期的青少年,看鞋子的款式应该也不算少年了,最起码这种尖头高帮的皮鞋都不太可能是学生穿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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